一大盆狗血

喜欢美人受,主磕苍珩,可拆不可逆,狗血生子爱好者……

【苍珩】逐流去 5


持续慎入!!看不了生子过程及时点叉,不要喷我





  涌泉宫的烛火点了一夜,我没有动用法术,起身去剪了两回,续了一回。

  一直到天明,那灯芯上微弱的火苗最后摇曳了两下,熄灭下去。

  半夜时师父便起了针。

  起先父君还有点力气,抱着肚子痛苦地低吟。随着那胎儿缓慢地下坠,他的眼睫也越垂越低,渐渐的,唇边溢出的只余断断续续的低弱痛哼。

  指节近乎痉挛般绷紧,又无力松开,床沿边上满是血痕,留了几节断裂的指甲。

  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如今瘦得只剩皮包白骨,一用力,就仿佛要折断了。

  

  

  记忆里这双手握着玉笔,皓腕转动,一笔一划落在纸上。

  他笑吟吟地站在窗前,轻抚着我的头顶,“这是凡人使用的字体,写的是万幽二字。”

  真好看,比月族用的字漂亮多了。他的字不似他的容貌这般温柔静致,而是苍劲有力,力透纸背,笔锋流转之间,好像出鞘之剑,入木三分。

  

  

  空山万幽木,弹以终日风。

  听师父说,我的名字是父君走前留下的。

  那年幽幽万木之林中,一曲识灵抄被父尊弹得稀碎,据说还弹破了手,嚷嚷着学不会,惹得父君大怒。我好奇,“父尊这样多智近妖的人也会学不会一首曲子?”

  师父轻轻拍我脑袋:“傻孩子,你父尊是故意的,他就是要听你父君多弹几遍。”

  

  

  我悄悄问过少苍可会弹琴,他愣了一下,笑着说:“不会,我会舞剑,你要看吗?”

  我看了一眼他已经藏不住了的胎腹,有些失望,摇头说算了。

  他像是安慰我似的,拉着我写了很多凡人用的字,我半个字也没学会,光盯着他的手瞧了一下午。

  如今这只手,怕是再写不出这样如松如柏的字,更提不起剑了。

  

  

  忽听嗒的一声,父君失声痛叫出来,双腿猛地挣脱了我的手,纤长的身子下意识地弓了起来。继而咬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角,浑身战栗不止。

  初升的旭日落在他身上,鲜红如血,给他苍白的面色染上一层不正常的绯红。

  父尊面上大骇,几乎要抱不住他,眼底痛苦,只能尽力把父君拥在怀里,一遍一遍用手揉抚他嶙峋消瘦的脊背。

  

  

  师父疲惫的眼里稍微惊慌了片刻,却是恢复了神采,挥袖打开了结界,扬声道:“让医官进来。”

  她又给舅舅传音交代了一遍。我幼时因早产身体不大好,承师父一身草木之灵养了百年,与她一脉相承,自然是听得到她的密语,因此也能随意进出她的结界。

  我和师父心灵相通,一眼就明白她的难处。

  她曾与父君有过婚约,更是在灵智未开时暗中恋慕父君数百年,后来哪怕中间隔了一个父尊,他们两人也有不同一般的感情,超乎亲人。

  父君临产,难免需要身体接触,已经逾礼,师父一向注重男女大防,何况是自己曾经心悦之人,她更加不能亲手替父君接生。

  

  

  师父退到我身旁,指尖微光乍现,往父君手腕上渐渐黯淡的草叶里再次注入灵力。

  医官不一会儿就从门外鱼贯而入,师父皱起眉摆了摆手:“人多无用,留几个,旁的出去煎药。”

  一名医官过来把我请到一边,掀起锦被,将手探了进去,我急急阻止:“做什么……”

  手腕被师父拉住了,她在我手心拍了拍,那医官恭敬地说:“二位神女莫恼,仙君破水了,我等要为仙君检查一番。”

  说完又有两个医官上前,一人将手探进更深处时,只见父君颤了颤,蜷缩的身子绷得更紧,口中不断溢出模糊的闷哼,却是死死地绞紧了腿,不肯配合。

  医官急迫抬头劝说:“仙君不可忌医,性命攸关,是不得已为之啊。”

  

  

  父君到底是痛了太久,挣脱不开医官门下了力气的手,此刻脸上更加是变本加厉的痛色。如果说昨晚他还能过一刻喘几口气,现在便是痛得没了间隙。

  他稍一泄力,便被医官分开了双膝,架在身子两旁,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。

  医官再次伸进去时,他紧闭着的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藏都藏不住,全数流进衣襟里,苍白的面容没了最后的一丝血色,连朝阳的光也离他远去,犹如一具没有生气的布偶,灵魂远去,躯壳尚在。

  他别开脸,急促地喘了几声,牙齿被他咬得吱吱作响。

  他不愿别人看他,更不愿别人碰他,却能任由父尊施为。

  爱,付得;身,付得;心,付得。

  到头来,命也付得。

  ……

  

  

  医官围成一个圈,各看了几眼,低声讨论着。

  师父秀眉深锁,捏紧了裙摆,冷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  三个医官面面相觑,头上沁出了汗,在师父动怒之前有一人低头行了一礼:“胎水已破,但胎儿迟迟没有进产道,恐怕还要很久……”

  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?!”

  连同厅里侯着的几个医官通通被我的吼声吓住了,跪到地上战战兢兢,刚才说话那医官用衣袖擦了把汗,说:“再服一碗催产药吧。”

  

  

  想到父君服下昨夜那碗催产药后的惨叫,我没忍住打了个寒颤,很想问你们看不到他很疼吗?他真的会受不了的。

  可我不能阻止,师父说产程开始就不能停下了,快一些帮他产下这个孩子,就能少一分危险。

  医官看了看师父的方子,赞叹了两声,“若是加上一味龙葵效果会更佳。”

  师父刚要开口,另一医官听了立刻说:“不行,这药放进去功效是好,但会伤了根本。”

  前一医官叹息:“可仙君腹中胎儿体质特殊,寻常的催产药虽能刺激宫缩,却是太缓慢了。”

  双方争执不下,我逐渐开始后悔小时候为什么不好好跟师父学医,现在学问到用时方恨少,只能蹲在父君床边,看着他痛苦辗转,无能为力。

  

  

 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耳侧,我抖了一下,只见父君微微侧过脸,喉咙滚动了几下,极为勉强地笑着,用气音说:“不是让你到外面去……不要看爹爹这幅样子吗?怎么又进来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原来他知道……或许从昨夜一进来,他便知道是我,只是究竟是因父女连心,还是别的破绽。我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比他还要憔悴的父尊,正低着头怔怔地望着父君出神。

  我知道他很想告诉父君,他也在。

  哪怕父君那般决然走进弗居洞,说再也不愿原谅父尊。可那一次次刀山火海般的痛苦之中,他心里想的,终究是那个爱他、瞒他、欺他、负他,却让他两辈子都放不下的男人。

  

  

  我再也忍不住,抽泣着握住父君软绵绵的手对他说:“让幽幽和父尊一起陪着爹爹好不好?”

  他的瞳孔是灰暗的,眼眶却被疼痛熬得血红,汗液流进里面,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,只艰涩地眨了眨眼,说:“好。”

  “告诉他们,什么药都可以用。”他咬着下唇,声音微弱如细蚊。

  我摇着头,想起他看不到,“不行的,医官说那药对你身体不好。”

 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,其实我一丝也没感觉到上面的力气,只能顺着他的动作,把掌心放在他的心口,他苦笑着,轻声说:“我撑不了多久了,这里也很疼,若是可以,给我一刀也无妨……”

  

  

  “那样你就活不了了!”父尊穆然出声,我愣了愣,听出他卸去了伪装,声音却颤抖得厉害,“长珩……我只要你活着……”

  父君轻轻敛起眉,眼里的泪光闪烁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被疼痛逼得呜咽出声。

  他似乎不想回应父尊,又似是贪恋父尊的怀抱,将头往背后的身体里埋得更深了一些,不消片刻,泪水打湿了父尊的下摆,攥着我的指尖也注了几分力。

  我把手移到了父君的肚子上,立刻被烫了一下,就仿佛一块烧红的巨石,沉沉地压在他身上,真真是像林子里的那只小麋鹿一模一样。

  可想而知,该有多痛苦。

  

  

  我探了一丝灵力进去,里面那一小团像是在回应我,在薄薄的腹壁上突起了一个小脚的模样,我心里微动,用手指碰了碰,它似乎知道我再安抚它,悄悄缩了回去。

  那乖巧的样子,像在小心讨好我,让我这个姐姐接受它。

  这是我第一次对父君腹中的孩子有了微妙的情感,让我觉得,我与它也血脉相连。

  一母同胞,怎会生不出感情。

  

  

  我闭了闭酸涩的眼睛,下定决心,起身看向那几个医官,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下了命令:“就按你们说的,下药吧,但要是父君有何三长两短,莫怪我将你们通通扔下诛仙台。”

  我承认我是有点子吓唬人的成分在里面的,到底也不能真把人往诛仙台下面扔,但那几个医官看看我,又看看父尊,满脸惶恐。

  怕是觉得就是我不动手,这位月尊也会捏死他们,当即去让人换了方子,但顾及父君体弱,又将几味药减少了剂量,控制在他能承受的范围。

  

  

  医官退至外厅商量,师父跟去了后厨,亲自盯着药量,又用法术加快了煎药的速度,很快便回来了。

  这是她端进来的第三碗药,我清晰地看到,她的手在颤抖。

 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碗里,或许是催命的药。

  父尊大怒,看向师父的眼里似有杀意:“你是在要他的命!”

  师父垂下眼,无言,一边搅动汤勺,一边轻轻吹凉。

  业火从父尊手心燃烧,我有些骇然,在过去八百年,我从未见过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。此刻父尊宛如一头怒气冲冲的雄狮,拼命护着垂死的雌兽,没有人能令他退让半步。

  但准确来说,还是有一个人可以。

  

  

  “青苍。”父君指尖攥紧了被褥,忍着痛道:“在人间……你与我说过的誓言,可有半句当真?即使……呃嗯……”

  他已经说不了那么多话了,不断发硬的肚子昭示着母体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,父君的痛吟几乎飘散到了风里。

  “即使我从来……从来不是长珩,不是幽幽的生身之人。你还会不会在师尊手下救我……将我带回苍盐海?”

  没人能想到父君会问出这样一番话,我原本不懂,我只觉得无论是少苍还是长珩,都是我父君一个人啊。

  然而在看到他灰暗瞳孔里的一丝希望的那一刻,我似乎懂了。

  

  

  就如当年父尊故意割破手指,要惹得父君心疼,逼他承认萧润对东方员外的情一样。

  父君到了这个时候,仍在期盼,期盼那个将他从道生天的魂河天瀑救出来的人,是真心真意地爱过少苍,而非只是这副皮囊、这颗能复活长珩的心。

  我看到父尊手里的业火熄灭了,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未说出话来,我心急得想上前摇晃他。

  骗骗他也可以,你说啊,为什么不骗他……

  一时间,寝殿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,父尊嗫嚅半晌,也未说出一句话来。

  

  

  父君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终是落在了九霄云下,我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,不知哪来的力气,忽然用力抓紧床沿,撑坐起来,夺下师父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。

  父尊伸手阻止,那碗里已经是空空如也。父君喝的太急,呛得他捂住肚腹不断咳嗽,弓起背颤抖片刻,一口鲜血喷洒在被褥上,一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。

  那一瞬间,父尊瞠目欲裂,揽住软倒的身子,发了疯一般将碗摔在了地上,厉声质问师父:“为何要煎这碗药?你们为何要用他的命换这个孩子!”

  “……”

  

  

  碧色的瓷碗碎在师父脚边,她蹲下身,将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入托盘,再用法术将其修复。

  只是上面终究有了缝隙,到底不是原来那只碗了。

  师父低头把碗捧在手心里,沉默了许久,痴痴地笑了起来,笑出了泪:“东方青苍,八百年了,你都没有看透,要他命的人是你。”

  “消灭太岁本是我的责任,是你害他与天道对抗,赔了性命。他还这么小,在魂河天瀑受了那样重的伤,还未痊愈就怀上了你的孩子,月族的血脉凡人怎能承受?”

  “你一心只想要复活长珩,对,少苍是长珩的转世,是长珩的一部分,可他有自己的心,有自己的感情。你既要了他,便该好好待他,可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把他一个人扔着不管不顾,你知不知道他为了留住这个孩子费尽了一身修为,耗干了心头血?你知道什么呢?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  

  

  她说完,父尊几乎是瘫软了下去,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身的力气,只留存了那么一点点,用来紧紧抱住昏迷的父君。

  父君洁白的衣领上沾了一滴血,犹如忘川边盛开的一朵曼陀罗花,妖冶,却是致命。

  父尊用指尖碾着那滴血,使劲地搓揉着,却怎么也搓不干净。我被这变故压得喘不过气来,一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。不一会儿,只看到父君鼻侧的那颗痣变得鲜红。

  血红……

  那是父尊的眼泪,我心一惊,再次抬头,竟看见父尊一瞬间乌发变白,眼里落下几滴血泪,状似疯癫般,悔恨地将脸埋进父尊的肩头,试图感受他仍在轻微跳动的经脉。

  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是我的错,长珩……求你不要再离开我,都是我错了……”

  

  

  父君是生生痛醒的,灰蒙蒙的双目徒然瞪圆,额头的青筋偾张鼓起,汗珠儿如水流般不止,湿透的发丝缠绕在修长的脖子上,脖颈高高地向后扬起,宛如涌泉宫外的荷花池里原来那只天鹅濒死的模样。

  他一张开嘴痛呼的刹那,又是一丝血沿着嘴角流下,腰腹猛地向上挺起使劲。

  医官在旁边候了一会儿了,见此情形立刻把被子掀到父君的肚子上方,喊着:“仙君用力,对就这样……再用点力,胎儿进入产道了。”

  师父捂着我眼睛拉到看不见父君身下的地方,取了帕子替他擦干血迹,把了片刻腕脉,安抚般地在我肩上揉按了两下。

  

  

  可一口气泄出去,父君便又重重地倒回塌上,抱着滚圆的肚子,侧过头闷咳。

 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昏迷让他休息了一会儿,他像是忽然就有了力气。每当肚子肉眼可见地变硬,他便咬着唇不断向下用力。

  我的视线模糊了一大片,只能看到父君像垂死挣扎般,和疼痛对抗着。

  随着最后一次的起落,父君几乎是含着凄哀地哭叫了一声,无神的目光也不知在看哪个方向,痛苦地呢喃:“……疼,好疼……”

  接着,他就再也没了力气,无论医官如何催促,除了胸口微末的起伏,再无半分反应。

  

  

  医官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:“不好了,血……仙君出血了,快拿水来!还有参丹!放在仙君舌头下面。”

  “仙君再用用力啊,已经看得到胎儿的头发了,很快就能出来了,决不能放弃啊……”他们大概从父君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,急得满头大汗。

  我一个踉跄,跪在了父君旁边,说不出话来。

  血腥味越来越重,将人逼得窒息。

  

  

  天色越来越暗,舅舅匆匆过来,望着那铜盆里浓重的血水愣神了半天,抖着手出回去处理政事,着人一颗颗的仙丹往里送,一条条的天纱当布帛用。

  第二次来了没敢进来,一会儿骂端盆送水的仙子动作不麻利,一会儿又嫌涌泉宫白茫茫的不吉利,找人取了红绸金烛来。

  可是床上的人看不到,又有什么用。

  

  

  父尊一遍遍擦去父君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,低哑着声音乞求着:“长珩我求你了,不要放弃……求求你再努努力,你盼了那么久,它快出来了,今后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,若是你气我,便每天捅我几刀。怎么都好……你顾念顾念自己,听医官的再试试,好不好……”

  从我的方向,只能看到父君清瘦的下巴尖尖不断滴落着汗水,衣衫凌乱得要命,尽是他痛苦辗转时留下的痕迹。

  听了父尊的话,他也只是指尖微微动了动,极轻地道了一句:“不要了……”

  大概是痛也不要了,爱也不要了,命也不要了。

  他真的,痛极了……

  父尊似是受到了刺激,咬牙道:“你要是死了,我就踏平水云天,让所有人给你陪葬!”

  

  

  几个医官商量了片刻,走过来颤巍巍地说:“二位神女……仙君现下承受不住法力,我等实在没有办法了,只好用外力推挤试一试……”

  我愣愣地把这些字在心里念了几遍,却怎么也组装不起来是什么意思,只听师父弱声道:“推吧……轻一些。”

  

  

  医官得了命令,让人取了两颗仙丹来,放在油纸里搓揉成粉末,喂父君服下。

  他被两日的痛楚折磨得连吞咽的力气也无,药粉在他的喉咙里艰难地吞了两下,呛得又咳了起来,差点接不上这一口气,清绝无双的面容几乎扭曲在一起。

  医官忙递过来一杯水,可他竟是一口也灌不下去。

  父尊沉默着接过水杯,低头含进嘴里,渡到父君口中。

  然而那水竟是从两人相贴之处流落了下来,父尊退后几厘,轻轻捧住父君的脸,讨好一般哀求:“不踏了,不踏了,求你喝下去……长珩,我只要你好……”

  

  

  不知是父尊的话起了用,还是父君清醒了一点意识,那杯水总算是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。他似是稍微积攒起了一点力气,下一次肚子变硬变红时,他终于是有了反应,微微抬起了身子,向下推挤着。

  医官看准了时机,上前用手肘按在父尊高耸的肚腹最上端,用力推了下去。

  “啊——”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般,父君在被挤压腹部的一瞬间,脖子伸长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,几乎要把头深深埋进枕芯里,整个人不停地战栗,抖如筛糠。

  我颤着牙,只觉得这哪是在帮他,这是黄泉底下的无常在拿催命的钩子捅穿父君的身子……

  

  

  医官额头上的汗滴到眼睛里了也不敢松懈,摸着那胎儿下行之处再度推挤了几次。

  父君双目欲裂,犹如行将溺水的人,落入海里之后,水灌进肺里,无法呼吸,想要痛喊,却再也发不出声音,只能不断地落着泪,等待这份酷刑结束。

  “快了,头出来了,”医官抬头看了一眼,大声喊,“千万别让仙君咬自己,拿块布来!”

  很快有人将布帛拿来,卷成适合放在嘴里的形状,父尊却推了开去,将自己的手放入父君牙齿中间,柔声在父君耳边说:“疼就咬我,不要伤害自己……”

  

  

  这一晚的月光很亮,像极了小时候被父尊抱在怀里,我问他:“别人都有娘亲,为何我没有?”

  父尊也是这样从身后抱着我,难得温柔地在我耳边说:“你也有,他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,就像天上那轮明月,等父尊有空了,带你去天上看他。”

  后来父尊真有空了,带我去了九霄云上,一步步走进涌泉宫,停在一幅画前。

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君的模样,他在画里浅浅的笑着,真如父尊所说,是世上最温柔的人。

  

  

  可是夜晚过去,温柔的月亮便会沉睡,取而代之的,是灼痛人双眼的日光。

  直到整颗圆润的胎腹布满了淤青,我听到了一声类似骨骼碎裂的声音,父君绞死了身下的床褥,颤了又颤,最终凄苦地低诉了一句:“你总拿水云天逼我……”

  只这一句,他说完,便闭上了眼。消瘦的腕骨垂落床沿,萦绕在上面的草叶黯淡无光,再无声息。

  与此同时,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。

  旭日东升,阳光落在婴儿的眉眼,他竟睁开了眼睛,乌黑的瞳孔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,那是希望的颜色…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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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太擅长第一人称,写到后来还是有点上帝视角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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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 不要双胞胎,那就是生完了,下一章结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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